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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ursday 19 March 2009


一天凌晨,当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, 突然表姐开了房间的灯,强忍着泪水哽咽着说医院打来说外婆不行了。我们赶到了医院,看见外婆很辛苦的套着助吸器呼吸着,奄奄一息。我们扑向床前去,眼泪已不听使唤的从眼角涌了出来,我们喊着外婆,外婆微微的张开双眼,然后又闭上了眼睛,整个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。我和表妹把手指压在外婆的手腕上尝试感觉脉动,可是我们怎么压也感觉不到。心跳测试仪器显示外婆的心跳加速得很厉害,我们都很焦急,我的鼻子一阵酸溜溜,眼泪开始流了下来,我握着外婆冰冷的手,喊着外婆,心想我们来看你了,你快点醒醒。阿姨舅舅表哥表姐们在不久后也赶到了,大家都喊着外婆,希望她能清醒,随着时间越久,我们要喊越大声外婆才有知觉。大人们说外婆不行了,打算把外婆带回家,让她在自己的家离开。妈妈叫我不要哭,她说外婆听到我们哭会不安心。我试着忍着自己的情绪,吸一口很长的气,紧握着拳头不要眼泪留下来,可是一想起外婆很辛苦我就忍不住的开始哽咽。大人们用福州话跟外婆说现在他们带她回家,护士们帮外婆换去病服穿上外婆的衣服,然后救护车把外婆带回了我二舅的家。外婆睡在家里的懒人椅上,呼吸器已除下,外婆辛苦的喘着气。我们所有人不敢走得太远,外婆随时会离开我们,我和弟弟坐在外婆的身边,一步都不敢走开,一直看着外婆,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样?我没有想外婆等下会离开,我一直在想外婆只是现在比较辛苦,等歇够后一定会好过来的,我一直是这么想。表姐走过来跟我说如果有什么话要跟外婆说就趁现在说了,我有很多话想说,可是这个时候我没能说得出口,每当我开口说阿嬷的时候,声音就会颤抖得很厉害,根本无法说话。随着几个小时过去了,四周围的气氛越来越静,我感觉外婆的身体越来越冷,手指头开始变硬,原本因为呼吸动作而起动的肚子也不再动,外婆的嘴巴开始慢慢不再托开呼吸,这种种看在我眼里,好像在告诉我必须接受外婆将会死去,就算我再不愿意。所有人在这时候涌上前,我知道快没有时间了,外婆伸了一下右脚,右手使劲的举了上来,外婆有话想说,可是已经没有能力说了,我的声音在哭抖着,握着外婆的手,大声的向外婆说阿嬷,你不用担心我和国荣,我们会好好自己照顾自己,外婆在我那一声过后就断气了外婆离开了,在 200939日,清晨的八点钟。我从没想过外婆会在这样的情景离开我们、离开人世。外婆躺在椅子上,我总感觉外婆还有气息,总感觉她还没死去,所以一直坐在外婆的身边,抚摸着外婆的脸和额头,担心她万一有力气说话时没有人能听见,一直过了很久躺在棺木里的外婆有一种说不出的安祥,外婆安乐了。那一天下午,我一直无法入睡,闭起双眼的时候就会浮现外婆离开时的画面,打斋仪式开始,即使再累,我们都持续烧开路钱和折金银给外婆。外婆的打斋仪式做得很好,外婆也安乐的离开,这给了我们不少安慰。外婆的葬礼办得很风光,外婆一路走来,甜酸苦辣,有过精彩,有过落魄,外婆的一生,是丰富的。当一个人离开时,没有一定的方式,不一定像电视剧情般的一样,都会有机会听到即将离去的人给你的最后话语、都会有机会跟即将离去的人说你最后想对他说的话。我的外婆在离去的前几天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,她最后跟我说的话是知道我星期一会考试叫我快点读书。很遗憾不能和外婆多说点话,很遗憾从来没有对外婆您说过谢谢您对我的养育之恩,也许人生有一点遗憾才完美。从此,要从新习惯许多东西,要习惯家里少了一个人,要习惯不会再听见外婆的声音,习惯不会再听见外婆在早上叫你起床的声音,习惯不用在下午一点傍晚六点叫外婆吃饭,习惯不用每一天都报告新闻给外婆听,习惯不再需要每天打电话回家,习惯不会在每一次出门的时候都跟外婆说 ByeBye,习惯好多好多东西在盖棺木之前,斋嘛叫我们去看外婆最后一眼,虽然不舍,还是得让这件事情过去,我心里对外婆说...阿嬷,Bye Bye